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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程漫漫,鄉(xiāng)愁不斷。久在他鄉(xiāng)、人地生疏,懷鄉(xiāng)愁腸、思念汩汩。鄉(xiāng)愁,是生生不息的血脈;鄉(xiāng)愁,是時刻盼歸的內心感慨。

無論天有多高、地有多遠,故鄉(xiāng)都會召喚愁腸寸斷的游子。瞧,盛唐的岑參就曾有一個簡單的心愿,“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這是前途未卜,歸期難定的無奈。

聽,中唐的張籍也深有感慨,“復恐匆匆說不盡,行人臨發(fā)又開封”,這是常年不歸之后的懺悔與深情。

鄉(xiāng)愁,是殘陽在水面的倒影;鄉(xiāng)愁,是老母親倚門相望的剪影。因為有親友的幫助,才能后顧無憂;雖然有塞垣之苦,卻更加孜孜以求。

下面介紹張九齡月夜思鄉(xiāng),賦詩一首,其中兩句千古流傳,至今難以模仿。

西江夜行

唐代:張九齡

遙夜人何在,澄潭月里行。

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xiāng)情。

外物寂無擾,中流澹自清。

念歸林葉換,愁坐露華生。

猶有汀洲鶴,宵分乍一鳴。

張九齡是西漢時留候張良的后代,也是大唐開元年間著名的宰相。他一生遠見卓識,忠耿盡職,深受后世的敬仰。

張九齡還非常擅長五言詩,詩風清淡、語言樸實,為后來唐詩的進一步發(fā)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礎。詩佛王維不僅得到過他的提攜,而且在五言詩的創(chuàng)作上也曾受其影響。

張九齡有一次外出公干,因為離鄉(xiāng)之久,以及羈旅之苦,于是觸動了他的鄉(xiāng)愁。長夜漫漫,行船在碧波夜月之中緩緩前行,詩人恍惚間有點暈頭轉向,竟然辨不清前路,更忘記了故鄉(xiāng)的方位。

張九齡的故鄉(xiāng)在廣東韶關,他卻長年累月在他鄉(xiāng)奔波,當了宰相后,身在長安,就更難得有機會回到故鄉(xiāng)。詩人仰望星空,只見無邊的蒼穹遼闊悠遠,思念故鄉(xiāng)的情思就越發(fā)哀切。

“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xiāng)情”,這兩句千古流傳,至今難以模仿?!坝朴?、切切”,詩人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但從來不曾寫出,后人蹈襲不得,所以才經(jīng)久不衰。

張九齡一生直言敢諫,還為大唐社稷選賢任能,可謂鞠躬盡瘁、萬死不辭。江水湍流,月光如水,詩人的心潮也起伏不定,“外物寂無擾,中流澹自清?!鄙硗獾木拔餂]有人的憂愁,清澈的河水也自在流動。

詩人有時候真希望自己卸去身上的重擔,找一處寧靜的田園,做一位悠閑自在的農(nóng)夫,從此了無牽掛,快樂永遠。

可是現(xiàn)實就是那樣殘酷,有人希望擺脫,卻一直糾纏;有人孜孜以求,卻總是無法如愿。詩人迫切地希望回家看看,“念歸林葉換,愁坐露華生?!绷种袠淙~不知換了多少個春秋,擁著鄉(xiāng)愁坐在寂靜的夜里,任憑寒露漸生,打濕了衣袖。

回家看看,這其實是多么樸實而又很人性的愿望,可是多少人也許很多年都難以實現(xiàn)。詩人最后終于很無奈地說,“猶有汀洲鶴,宵分乍一鳴?!边€有那江中沙洲上的白鶴,在這暗夜與黎明的分際,乍然長鳴,讓人暗暗心驚。

詩人以景語道出心聲。因為自己太專注以思考,以至于被這“一鳴”驚到,也反映出詩人用情至深。

縱覽張九齡的這首詩,語言樸實,情感真摯。作者月夜孤舟,羈旅疲憊,既擔心未卜的前程,也思念萬里之遙的故鄉(xiāng)。

再細味“念歸林葉換,愁坐露華生”,這兩句虛實結合,念歸、愁坐,真切地表達了詩人對故鄉(xiāng)的無限思念,也傳達出對現(xiàn)實境況的擔憂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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