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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三大詩人,李白雖詩名很大名燥一時,卻落得個被賜金返還的下場;杜甫則更是凄涼,晚年過著四處寄人籬下、靠借錢度日的生活;唯有白居易,宦海沉浮多年后,得以重回長安安享晚年。去世后,唐宣宗李忱還專門給他寫了首悼亡詩,說他是:“綴玉聯(lián)珠六十年”。然而這個在詩壇叱咤風(fēng)云了大半生的詩魔,卻因為一首28字的小詩,差點兒毀了一世美名,這首詩名叫《感故張仆射諸妓》。

這是白居易最有爭議的一首詩,不少人稱這首詩是寫給好友張仆射的妾氏關(guān)盼盼的。當(dāng)時張仆射已死,關(guān)盼盼在二人昔日的愛巢燕子樓苦守多年不改嫁,后來偶然與白居易相識,便給白居易寫了三首詩表達自己對已逝愛人的思念,白居易回了三首詩后還加上了這首《感故張仆射諸妓》。而在讀了這首詩后,關(guān)盼盼便覺得被白居易嘲諷了,便絕食而亡,從此白居易就因此被扣上了不仁不義的惡名。

但這其實極可能是誤讀,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后人杜撰而已,讓我們先來看看這首詩寫了什么:

《感故張仆射諸奴》

唐:白居易

黃金不惜買蛾眉,揀得如花四五枝。

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

詩的大意確實是說,工部尚書張仆射花了不少錢買了一群如花般漂亮的歌姬進府,而且還命人盡興教她們歌舞。但張仆射身死后,這些人都一一散去,沒有一個愿意再追隨的。從這首詩的題目來看,這是寫給張仆射府中的一群歌姬,并非是寫給關(guān)盼盼一人。那么有沒有可能關(guān)盼盼看到了這首詩,然后覺得自己是這些人中一個,所以羞愧不已而亡呢?并沒有!

唐代史書上關(guān)于白居易此詩的記載,僅見于《白氏長慶集》,寫在白居易為燕子樓寫的三首詩的序言中。在這本書中,關(guān)盼盼的生卒年都是不詳?shù)?,并無絕食而亡一說。序言中還寫道白居易寫的三首詩都是回一位名叫張仲素的友人的,張仲素是張仆射的老下屬,給白居易寫了三首詩感懷上司。而白居易也有感而發(fā),回了三首。所以關(guān)盼盼和白居易之間根本沒有過唱和詩一說。關(guān)盼盼從來沒有給白居易寫過詩,那么又何來逼死她的說法。

既然此事不實,那從什么時候開始又有了這樣的傳言呢?傳言最開始是在北宋文人張君房的《麗情集》中,在這本詩集中將張仲素寫給白居易的三首詩歸在了關(guān)盼盼名下,于是《感故張仆射諸妓》也就成了白居易回給關(guān)盼盼的詩,但在詩集中仍沒提到關(guān)盼盼因詩而亡的事。而到了南宋計有功的《唐詩紀事》中,開始給關(guān)盼盼安上了絕食的結(jié)局,從此這段傳奇故事就愈演愈烈,到了清朝就傳得有板有眼,還將這個故事收入了清代版《御制全唐詩》。

縱觀整個事件的脈絡(luò),白居易極可能是被冤枉的,一切或許不過是好事者的以訛傳訛。事實上,從白居易的《琵琶行》等多首作品中可以看出,他對于弱小的江湖女子是多有同情的,這樣的傳言是沒有依據(j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