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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在政治生涯中，剛勁正直，見義勇為，他的詩文和部分詞作表現(xiàn)出了他性格中的這個側(cè)面。但是在他的日常生活中，特別是青少年時期，則頗為風(fēng)流任性，因此也有一些帶有“世俗之氣”的艷詞，我們今天要講的這一首《訴衷情》就是其中之一。

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歐陽修的詞，和他的詩文風(fēng)格是很不一樣的，說不上放蕩，但至少是放得開。所以他的詞中說男女之情，或?qū)憙号畱B(tài)的不少，而且寫得很好，說明他其實并不是一個古板的人。題目叫“眉意”，就是以眉為題。古代女子化妝，畫眉是最重要的步驟之一，畫的花樣也多，所以古人甚至以“蛾眉”為美麗女子的代稱。《詩經(jīng)·衛(wèi)風(fēng)·碩人》中就以“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描寫美人。屈原的《離騷》中，也已經(jīng)有“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的詩句。后人詩文中就舉不勝舉了。

這首詞抒寫女子的離愁別恨，用字并不多，幾個場景切換卻生動地刻畫了女主人公復(fù)雜的內(nèi)心世界。詞以形傳神，詞人從環(huán)境描寫到人物外貌描寫，繼而是女子的生活片段，表現(xiàn)出了女子內(nèi)心的苦悶，對于逝水流年的追憶以及痛苦的生活經(jīng)歷。

上片描寫歌女對鏡梳妝的情景。“清晨簾幕卷輕霜。呵手試梅妝”，這兩句點明了時間、天氣以及人物情態(tài)?！昂熌痪怼?，暗示她已經(jīng)起床；“輕霜”，說明氣候只是微寒；“梅妝”，是南朝宮中傳出來的壽陽公主首創(chuàng)的一種別樣打扮。

“都緣自有離恨，故畫作遠山長”，在古代有以山水喻離別的習(xí)慣，由于心中裝有離恨，因而她將雙眉畫得如遠山一般綿長。將雙眉比作遠山，想象奇特而生動，既寫出了歌女眉似遠山的美，又揭示出她內(nèi)心的痛苦和凄寂。

下片描寫歌女的內(nèi)心感受?！八纪?，惜流芳。易成傷”，這三句寫她追憶往事的心情。她想到自己的歌唱生涯異常凄慘，嗟嘆自己那青春年華都在陪酒賣唱中拋擲了。

“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最后這幾句總結(jié)了歌女賣唱賠笑的生活，并活靈活現(xiàn)地刻畫出她無可奈何的痛苦心情，流露出詞人對歌女深深的哀憐之情。

通覽全詞，語淺情深，言短味長，艷而不俗，極富感染力，用簡單的語言寫出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與專制，充分體現(xiàn)了詞人的悲憫之心。歐陽修善于發(fā)現(xiàn)，用心去感受貧苦人民的生活方式，用詩詞反映底層人民的悲歡離合，這正是此詞令讀者動情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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