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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首丑奴兒,辛棄疾與李清照的對決,言淺意深,令人玩味無窮。
宋詞是祖國文學(xué)史上的瑰寶,談起北宋的詞文,有人喜歡蘇軾的奔放,“浪淘盡,千古風(fēng)流人物”;有人喜歡柳永的細(xì)膩,“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比起北宋詞文偏于自然的感發(fā),南宋的詞文則注重精巧的構(gòu)思,比如辛棄疾和李清照,分別以豪放和婉約為主,但作家們都是兼收并蓄,很難說只有一個風(fēng)格。下面精選他們的兩首宋詞,進(jìn)行比較。
丑奴兒·書博山道中壁
宋代:辛棄疾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辛棄疾畢生以抗金和恢復(fù)中原為己任,對南宋統(tǒng)治者妥協(xié)政策極度憤慨。這首詞創(chuàng)作于辛棄疾被彈劾去職、閑居帶湖時,稼軒眼看國勢衰頹,自己卻無能為力,一腔愁緒無法排遣,遂在博山道中的巖壁上題了這首詞,卻流傳至今。
詞人回憶起當(dāng)初年少不知愁苦,喜歡登高遠(yuǎn)眺。青春少年,樂觀自信,不懂世態(tài)炎涼,更不知到處都可能危機四伏。青壯年時馳騁沙場,保家衛(wèi)國,也無暇談愁說悶。如今忽然賦閑在家,心中一片閑愁無處排解?!盀橘x新詞強說愁”,一個“強”字,感動過很多人,樸素語言,觸動了讀者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都曾經(jīng)有過懵懂無知,也都虛擲過大好年華,感同身受,更加理解詞人此時的心情。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自己已經(jīng)退休,詞人見多了悲歡離合,處世閱歷漸深,對于這個“愁”字也有了更真切的體驗。報國無門、削職閑居?!岸褡R盡愁滋味”,表現(xiàn)了作者一腔忠憤,無處發(fā)泄。一個“盡”字,表達(dá)了說不完的悵惘與孤獨。接下來詞人用疊句,兩個“欲說還休”,抒發(fā)了憂國傷時之意。“天涼好個秋”,尾句形似輕脫,卻委婉深沉。
丑奴兒·晚來一陣風(fēng)兼雨
宋代:李清照
晚來一陣風(fēng)兼雨,洗盡炎光。理罷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
李清照,號易安居士,婉約詞派代表,有千古第一才女之稱。她出生于書香門第,出嫁后與夫趙明誠關(guān)系融洽,恩愛纏綿。這首詩就是描寫她新婚后的幸福體驗,與她后期詞作悲嘆身世、哀怨悲苦的風(fēng)格完全不同,讀來令人心情愉悅。
酷暑季節(jié),太陽像一個巨大的火爐炙烤著大地?!巴韥硪魂囷L(fēng)兼雨,洗盡炎光”,前兩句看似敘事,卻含蓄地表達(dá)了詞人對這場及時雨的贊美、以及對晚涼天氣的喜愛。估計女才子也是在閨房里悶了一天,終于可以出來透透氣了。一個人在家讀書寫詞,累了就玩玩音樂,晚上丈夫公干回來,自己也梳洗打扮一下,小兩口稍微親熱一番?!袄砹T笙簧,卻對菱花淡淡妝”,這兩句表現(xiàn)了李清照一天的生活場景,活脫脫地刻畫了新婚女子的羞澀和孤獨。
下片先描繪自己的穿著打扮,“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這兩句是說,絳紅薄綃的透明睡衣朦朦朧朧,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醉人的幽香陣陣襲來。最后兩句妙趣橫生,詞人猶抱琵琶半遮面地說,“笑語檀郎:今夜紗廚枕簟涼。”佳人對丈夫輕輕一笑,然后輕啟朱唇,“郎君,今晚的竹席可真涼爽呵?!辈谎宰杂?,詞人筆墨酣暢,大膽地展現(xiàn)了新婚的甜蜜生活。
縱觀兩首丑奴兒,辛棄疾與李清照的對決,言淺意深,令人玩味無窮。辛棄疾構(gòu)思巧妙,生動真切,雖然閑居時滿懷愁緒卻避而不談,而只寫少年時的愁情。而李清照抒寫閨房情趣,大膽表現(xiàn)新婚生活,卻艷而不俗,詼諧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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