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真

軼事典故

劉太真是唐代人，新、舊《唐書》均有傳。因為《舊唐書》上記載“劉太真，宣州人，涉學(xué)，善屬文”，于是安徽宣城人就認為劉太真是他們那里“土生土長的詩人”；又因為在當時的詩文交往中，文人喜歡稱古地望，人稱“丹陽劉太真”，于是，今天有丹陽人就認為劉太真是“丹陽劉氏之祖”。在唐代，說劉太真是宣州人或丹陽人，這都不錯，因為溧水在漢朝、隋朝屬丹陽郡管轄，在唐代屬宣州府（天寶元年為宣城郡）管轄，古人又有稱古地望的習(xí)慣。但今天我們只能說劉太真是南京溧水人。

讓我們讀一讀唐朝宰相裴度撰寫的《劉府君神道碑銘》中的一段文字：劉太真“以貞元八年三月八日薨于余干縣之旅館，春秋六十八。……以言歸兆域，未葉蓍龜，權(quán)窆于丹陽之別墅。至貞元十八年十月十九日，方以理命葬于宣城郡溧水縣方墟之古原?！蔽覍@段不算太難懂的文言文再作一點注釋，“兆域”即墳地，“以言歸兆域”意思是說，按劉太真的生前交代回祖墳歸葬；“未葉（xié）蓍龜”即不合卜筮，意思是陰陽先生推算，認為當即歸葬不利，所以就暫時停喪在“丹陽之別墅”；十年以后，才“以理命”，即按劉太真臨終神志清醒時留下的遺囑，葬到溧水柘塘（古方墟）。在這段碑文中，裴度再三強調(diào)，葬回溧水方墟是劉太真生前的強烈愿望。劉太真眷戀生斯長于斯的故鄉(xiāng)，死后一定要歸葬于斯。毫無疑問，劉太真是唐代溧水人。

劉太真，祖籍彭城。永嘉（公元307年---313年）末年，晉王室仕族南遷，劉家遷至金陵，但不知何年遷來溧水。一代祖劉悱，為隋伏波將軍、貴陽太守；高祖劉關(guān)，為襄州別駕；曾祖劉軫，為皇州刺史；祖父劉際，為洪州錄事參軍；父親劉若筠，雖是讀書人，但未入仕途，死后因其子為顯宦，朝廷贈封諫議大夫。其兄劉太沖，比劉太真早一年考中進士，當時兄弟倆接連中舉，曾使京城轟動。劉太沖在“安史之亂”時曾做過平原太守顏真卿的從事。代宗朝寶應(yīng)年間（公元762年---763年），顏真卿任吏部侍郎，曾“超升等第”提拔過劉太沖，但劉太沖才不偶命，仕途蹭蹬，一直蹉跎卑位，竟然落魄而困守家園。顏真卿曾因受宰相元載排擠，貶為夷陵別駕，后遷任廬陵刺史，赴任時特意取道溧水蒲塘。很有可能劉太沖趕到蒲塘與顏真卿相見，也或許劉太沖將顏真卿請到了自己家中，并告訴他自己打算西游。顏真卿當即潑墨揮毫，寫下了《送劉太沖敘》，這是書法史上的盛事?！端蛣⑻珱_敘》是法帖瑰寶?！稊ⅰ肺闹杏袑⑻珱_兄弟的贊揚：“果行潔修，斯文彪炳，鄂不照乎栘華”，“沖與太真嗣家聲于后”；有對劉太沖的勉勵：“沖之西游，斯有望矣”，“勖哉之子！”可見顏真卿對劉家兄弟的賞識與厚愛。

劉太真從小受到嚴格的儒家正統(tǒng)教育，十五歲就開始自覺勤奮讀書，二十歲時道德修養(yǎng)、文章才華已為時人稱頌，裴度在《劉府君神道碑銘》中這樣稱道，“公十有五而志于學(xué)，弱冠以行義修潔，詞藻瑰異，名聲藉甚于諸公間。”劉太真青年時師事蕭穎士。蕭穎士，字茂挺，蘭陵人?！伴_元二十三年進士，對策第一，……名播天下，號蕭夫子?！薄百羾ㄈ毡荆┣彩谷氤?，自陳愿得蕭夫子為師者，中書舍人張漸等諫不可而止。”蕭穎士為人鯁直，學(xué)問大，脾氣也大。即使是宰相李林甫，他也不買賬；客居金陵時，永王李璘招他入幕，他也不與理采。天下想投到他門下、拜他為師的人不計其數(shù)，但蕭夫子“才高意廣，誘接甚寡”。不過，蕭穎士一見到劉太真，“便延之座右，以孔門高第不在茲乎？”劉太真成了蕭穎士最得意的門生。蕭穎士說“吾嘗謂門弟子有尹征之學(xué)，劉太真之文，其首選焉。今春連茹甲乙，淑問休闡，為時之冠?！眲⑻嬖谔鞂毮觊g于鎮(zhèn)江初見蕭穎士，然后追隨他到京師，直到天寶末年考中進士以后，回鄉(xiāng)省親，才離開老師。蕭穎士寫下了《贈劉太真敘》，并賦《江有歸舟》一首為之送行。

劉太真約在天寶末年前后中進士。唐代舉子考中進士并不是立即就有官做，還得經(jīng)過吏部銓選，有人中舉后多年不得任職，在家待業(yè)，或入藩鎮(zhèn)幕府。而劉太真中舉后僅十多天，朝廷就征召他典校秘書?！扒荫Y傳隴首，領(lǐng)元戎書記之事。”金榜題名，隨即又成為朝廷命官，“聲動日下，浹于寰外?！碑斈晗奈逶拢ㄞr(nóng)歷），告假回鄉(xiāng)，省視父母。劉太真回到家鄉(xiāng)不久，“安史之亂”便爆發(fā)了，緊接著兩京失守。京城回不去了，官也做不成了，“安史之亂”期間的前后十年，劉太真一直待在家鄉(xiāng)，潛心讀書，侍奉父母?！皩俦慌疤敯?，中原俶擾，潛心墳素，退跡村廬，樂以忘貧，安乎終養(yǎng)。”直到廣德二年（公元764年），由江淮宣慰使、御史大夫李季卿薦舉，劉太真出任左衛(wèi)兵曹。永泰二年（公元766年）河內(nèi)副元帥、太尉李光弼，慕名邀請劉太真入幕協(xié)助自己，“辟命詔書，疊至門里”，任他為大理評事。劉太真滿懷感激，溯淮北上。但他考慮到戰(zhàn)亂未平，離家太遠，家中父母無人照顧，于是中途歸棹，又返回家鄉(xiāng)。

劉太真孝敬父母，友于兄弟。裴度在《劉府君神道碑》中記載了這樣兩件事：劉太真的父親曾經(jīng)因熱疾而生毒瘡，醫(yī)生告誡，手不可觸摸，但劉太真竟然用嘴去取吮吸膿血。有一次，他和大哥一起去縣城買了一些新鮮菜肴回來，這時天快黑了。半路上，突然遇到個拉開弓箭攔路搶劫的強盜，劉太真趕忙告訴那人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并且說身上所有的東西你任意拿走，只是不要傷害我哥哥。強盜一聽，大為驚恐，說，我不知道你們是劉家兄弟，非常慚愧，落荒而逃。劉太真的言行，“故宗族稱孝焉，鄉(xiāng)黨稱悌焉?！闭阄饔^察使、御史大夫李棲筠聽到這些事，向朝廷舉薦他為常熟縣令。在常熟做縣令時間不長，母親病故，他哀痛至極，辭官回家為母親守孝。三年服除，約在大歷六年（公元771年），浙東觀察使、宣州刺史兼御史中丞陳少游請他到宣城任職。劉太真本不想離開父親身邊，但考慮到陳少游對自己的厚愛，尤其是對父親的敬重。四時八節(jié)陳少游派人向劉太真的父親送禮、問候不絕于道，于是劉太真就答應(yīng)了陳少游，去宣城任職。陳少游表奏朝廷，授劉太真監(jiān)察御史。在宣城任上，很得陳少游倚重，陳少游既是他的上司，又是他的朋友。所以劉太真心情很愉快，在宣城經(jīng)常游歷山水，飲酒賦詩，其中一首題為《宣州東峰亭各賦一物得古壁苔》：“冉冉溫寒泉，綿綿古危壁。光含孤翠動，色與暮云寂。深淺松月間，幽人自登歷?！辈痪?，陳少游移鎮(zhèn)揚州，劉太真又隨陳少游去揚州任節(jié)度判官，再升任為侍御史。他為官勤勉，努力報答陳少游的知遇之恩。

建中元年（公元780年）唐德宗李適即位。李適在治理國家方面算得上是個窩囊的皇帝，但他在文學(xué)上卻很有些才能，史稱“天才秀茂，文思雕華”、“頗負經(jīng)綸”，因而像劉太真這樣名聞天下的飽學(xué)之士立刻得到了唐德宗的青睞。德宗一即位，就征拜劉太真為起居郎，時間不長讓他改任尚書司勛員外郎，不久又任他為吏部員外郎，參與對官員的考核。劉太真憑他的學(xué)識與才能，很快流譽朝野，裴度稱劉太真在吏部任職，“綜核品流，練達程式 ，藏奸立見，析滯如流，名著南宮，望歸西掖?！钡伦诨实鄯浅Ｙp識劉太真的才干，又升任他為駕部郎中、知制誥。國家典章、朝廷詔誥、皇帝圣旨，多出之劉太真之手。劉太真進京以后一路順風，建中三年（公元782年），又“以稱職賜緋魚袋”，緋魚袋是唐代四品官員的佩帶。劉太真進京三年，四次遷升，從八品郎官到知制誥、佩緋魚袋，成為四品大員，真可謂扶搖直上。

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夏，劉太真升任中書舍人。是年冬十月丙午，涇原節(jié)度使饒令言師出京城，至浐水，士兵嘩變，倒戈謀叛，饒令言無法掌控局面。第二天，德宗皇帝派晉王裝了兩車彩繒前往安撫，但軍隊已沖進皇宮，陳兵丹鳳闕下；德宗趕緊召喚神策軍抵抗，可是神策軍一個也不來，唐德宗只好帶著太子、諸王、公主、嬪妃一百多人倉皇出逃。當晚逃到咸陽，德宗匆匆吃了幾勺飯，又連夜逃竄，逃到了西北小鎮(zhèn)奉天（今陜西乾縣，非東北之奉天）。叛軍剽劫京城，迎來朱泚做元帥。朱泚自稱太尉，住進了含元殿。德宗皇帝是大唐王朝三個逃難的皇帝之一，面對蓬頭垢面的嬪妃媵嬙，喪魂落魄的王子王孫，我想這一路上威風掃地的大唐九五之尊應(yīng)該感慨良多。而在為數(shù)不多的扈從官員中，就有劉太真。劉太真棄家不顧，一直守在德宗皇帝身邊，陪德宗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這也難怪德宗皇帝日后對劉太真格外信任。

興元元年（公元784年）六月，李晟收復(fù)京師。凡扈從皇帝赴奉天的官員及收復(fù)京城的將士，朝廷均賜名“奉天定難功臣”。毫無疑問，劉太真也是奉天定難功臣。是年，劉太真升任工部侍郎，賜金紫（金印紫綬，賜給三品以上官員）。

“安史之亂”使唐王朝一蹶不振，又經(jīng)過肅宗、代宗兩個昏君的統(tǒng)治，強盛的唐帝國更是江河日下，德宗朝，仍是朝政腐敗。德宗登基后，用盧杞做宰相，而盧杞為人陰險奸詐，是繼元載、李林甫之后的又一個奸相，這使得朝野不平，加上德宗本人猜忌刻薄，各地藩鎮(zhèn)紛紛叛亂。連續(xù)幾年水旱頻仍，飛蝗蔽天，物價騰踴，京城又接連發(fā)生地震，經(jīng)濟崩潰，國庫空虛。連年戰(zhàn)爭，軍費開支浩大，朝廷拼命搜刮百姓。農(nóng)村是“征稅多門，鄉(xiāng)邑凋耗”；京城是“大索京畿富商，刑法嚴峻”，“京城囂然，如被盜賊”；天下謠言蜂起，人心不穩(wěn)；“奉天之難”的發(fā)生決非偶然。好在“奉天之難” 多少使唐德宗受到了一點教訓(xùn)。為了收攏人心，朝廷決定選派老成能干的官員充當宣慰使，去各地賑災(zāi)安撫，劉太真被選中。貞元元年（公元785年），劉太真充任河?xùn)|澤、潞、恒、冀、易、定等道賑給宣慰使，前往河南、河北等地安撫百姓。當年，劉太真又轉(zhuǎn)任刑部侍郎。

劉太真任刑部侍郎兩年后，于貞元三年（公元787年）又改任禮部侍郎，執(zhí)掌天下貢舉，主管進士考試，為朝廷選拔人才。這是一個非常榮耀的職務(wù)，使劉太真的人生到達輝煌的頂峰，但這也是最招物議、最惹麻煩的差使，也為劉太真的貶謫埋下了禍根。

貞元四年（公元788年），這年是多年荒災(zāi)后難得的一個豐收年。秋九月，德宗皇帝于曲江亭大宴群僚，并賦六韻《重陽賜宴詩》，讓群臣畢和，然后德宗皇帝親自品定優(yōu)劣。結(jié)果，以劉太真、李紓為上等，鮑防、于邵為次等，張濛 等三十六人又次之?！杜f唐書》稱：“太真長于詩句，每出一篇，人皆諷誦。”劉太真生前應(yīng)該寫有大量的優(yōu)美詩篇，很可惜，這些詩歌大多散佚而不見流傳，《館閣書目》載，僅有文集三十卷存世，這與劉太真身后蕭條，無子翤為之積集梓行有關(guān)。

貞元五年（公元789年）三月，劉太真被貶為信州（江西上饒）刺史?！杜f唐書》上說，劉太真之被貶，罪名有兩條：一是“掌貢舉，宰執(zhí)姻族，方鎮(zhèn)子弟先收擢之?！倍恰俺⑸儆蝿卓儯瑪M之桓、文，大招物議。”《唐語林》也載“劉太真為陳少游行狀，比之齊桓、晉文，時議喧騰。后貢院用情，追責前事，貶信州刺史?！币蜻@兩條罪狀而遭貶，劉太真實在有些冤枉。

德宗朝，宰執(zhí)炙手可熱，藩鎮(zhèn)氣焰熏天，誰敢得罪？連德宗皇帝也是一味姑息。比如李懷光，其反狀已明，德宗不但不加以制約，反而以“封太尉、賜鐵券”去籠絡(luò)。結(jié)果李懷光不領(lǐng)情，將鐵券扔到地上，德宗皇帝也不敢發(fā)怒，卻是派翰林學(xué)士陸贄去好言勸慰。劉太真不是個剛烈不阿的人，《舊唐書》說他“性怯懦詭隨”，這是含貶義的，意思是說他是一個膽小謹慎，會見風使舵的人，我想這可能是比較符合劉太真的性格實際的。劉太真長期（前后達十年）做藩鎮(zhèn)幕僚，又長期（正好是十年）為皇帝近臣，他只能是惟命是從，看別人眼色行事。他一個禮部侍郎怎能擋得住在科舉考試中那些宰執(zhí)、方鎮(zhèn)們?yōu)橐鲎濉⒆拥荛_后門。那些連皇帝都向他陪笑臉的人，劉太真豈敢冒犯？這讓劉太真非常愁苦犯難，他在《貢院寄前主司蕭尚書聽》中描述了自己當時的焦慮，認為只有他的前任、經(jīng)歷過此事的蕭聽能夠理解他的痛苦：“獨坐貢幃里，愁心芳草生。山公昨夜事，應(yīng)見此時情。”《唐摭言·誤放》中寫了這樣一件事，那年考試結(jié)束，準備放榜，劉太真先將及第名單送給宰相看。宰相一看，名單中有一朱姓舉子，認為朱泚為逆，立即要劉太真將這個姓朱的換掉。也不管這個考生學(xué)識如何，與朱泚是何關(guān)系，就僅僅因為他姓朱。劉太真大為驚恐，只好換上那個曾經(jīng)唐突過自己、名叫包誼的人。由此可知，當時的科舉，誰該及第誰該落第，并不由掌管貢舉的禮部侍郎說了算，掣肘的實在太多！然而錄取不公，天下怪罪的只是你這個掌管貢舉的劉太真。裴度對這件事作過分析評論，我認為是很中肯的。他說：“適值時棟變更，怒不在公而及于公矣。遂因囂囂之口，成是貝錦（即譖言）。”劉太真也想“秉公心而排眾議，履正道而杜私門”，但在那個年代他做不到。他只能背上“貢院用情”罪名，離開京城，遠赴信州做刺史。

我們再來看看劉太真將“少游擬之桓、文，大招物議”是怎么回事。劉太真曾追隨陳少游從宣州到揚州，兩人有多年老交情。興元元年（公元784年）五月，陳少游調(diào)任淮南節(jié)度使，當年十一月死在淮南節(jié)度使任上。陳少游死后，作墓志銘需要家人或請死者生前熟悉的人，寫一份行狀，介紹死者生平事跡。劉太真在這份“行狀”中，對陳少游大加頌揚，把他比作春秋時的霸主齊桓公與晉文公。這個比方當然是不太妥當，但古人諛墓文字也太多了，為什么劉太真出于感恩寫了這幾句話就大招非議呢？這與御史中丞竇參有關(guān)。竇參做大理司直時，到江淮一帶辦案,住進揚州,作為朝廷欽差，地方官員應(yīng)該出城迎接?？墒钱敃r的揚州節(jié)度使陳少游驕橫慣了，根本不把竇參放在眼里。竇參在揚州遭受冷遇，心生懷恨，當即派人去責備陳少游。陳少游也有些懊悔，趕緊去拜訪，但這時竇參已經(jīng)離開揚州回京城。竇、陳恩怨就這樣結(jié)下了。陳少游坐鎮(zhèn)一方時，誰也奈何他不得，德宗為了籠絡(luò)他，還不斷給他加檢校司徒、檢校司空的頭銜。陳少游一死，這只死老虎誰還怕！偏偏這時陳少游的兒子陳正儀向朝廷提出襲封，竇參知道這個消息，認為報仇的時機到了。他在尚書省大門上大書：“陳少游位兼將相之崇，節(jié)變艱難之際，君上含垢，愚子何心，輒求襲封。”這件事在京城造成了轟動。陳少游的兒子當然不敢再求襲封了，嚇得趕緊回家。作為陳少游的老部下，又在行狀中把他比作齊桓、晉文，很快，朝野議論集中到劉太真身上，這就是劉太真倒霉的另一個原因。

劉太真在京城已是心力交瘁，所以對于被貶信州，也不太在意，雖然多少有些傷感，但更多的感覺是解脫。劉太真在信州做了三年刺史，為政易簡，苛刑不用，百姓得以休養(yǎng)生息，社會風氣大為好轉(zhuǎn)。

后劉太真病逝于江西余干縣。劉太真沒有兒女，由過繼的兒子劉諷主喪，將靈柩從余干縣運到丹陽。劉諷不久又病故，其子劉祐才四五歲，劉太真的遺孀李氏晚景凄涼，無力歸葬劉太真。十年后，貞元十八年（公元802年），劉太真的門生：諫議大夫杜羔、中書舍人裴度、殿中侍御史李修、光祿少卿盧長卿、右司郎中韋乾度、工部郎中李君何、浙東觀察團練使李遜、黔中觀察經(jīng)略使李道古、澤州刺史盧頊、嘉州刺史王良士、復(fù)州刺史鄭群、沔州刺史嚴公弼、慈州刺史劉元鼎、侍御史田伯、殿中侍御史盧璠、馬逢、監(jiān)察御史馮魯、楊巨源、櫟陽縣令麻仲容、藍田縣令崔立之、盩厔縣尉麴澹等人，共同商量謀劃，將恩師停喪于丹陽別墅的靈柩遷葬到溧水柘塘劉墓村（村因劉太真墓得名，今村名不存），并為恩師樹碑立傳，碑文由裴度（文宗朝任宰相，封晉國公）撰寫。裴度的這篇碑文寫得非常好，共同表達了門生對恩師的懷念與哀思，也使劉太真獲得了極大的哀榮。

為了紀念這位先賢，溧水人在柘塘建了劉府君廟，劉府君廟也叫劉公祠，劉太真被奉為柘塘神。劉公祠南宋端平丙申年（公元1236年）重修，在修祠時，有個漆匠喝醉了酒，對神大不敬，結(jié)果這人某天晚上上吊自殺了?？h尉陶季治來驗尸，就一把火將劉公祠燒毀。以后，這里出現(xiàn)種種怪異，地方不太平。于是，當?shù)厝隋е敲鞒h重建劉公祠，淳佑甲辰（公元1244年）修建成功，濮智明的兒子濮桂發(fā)請杜子源寫了《唐禮部侍郎劉公祠記》。劉公祠直到清朝才毀掉，今天也不知遺址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