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底眼睛看見這一場火災(zāi),
你看不見我,
雖然我為你點(diǎn)燃;
唉,
那燃燒著的不過是成熟的年代。
你底,
我底。
我們相隔如重山!
從這自然底蛻變底程序里,
我卻愛了一個(gè)暫時(shí)的你。
即使我哭泣,
變灰,
變灰又新生,
姑娘,
那只是上帝玩弄他自己。
2水流山石間沉淀下你我,
而我們成長,
在死底子宮里。
在無數(shù)的可能里一個(gè)變形的生命永遠(yuǎn)不能完成他自己。
我和你談話,
相信你,
愛你,
這時(shí)候就聽見我底主暗笑,
不斷地他添來另外的你我使我們豐富而且危險(xiǎn)。
3你底年齡里的小小野獸,
它和春草一樣的呼吸,
它帶來你底顏色,
芳香,
豐滿,
它要你瘋狂在溫暖的黑暗里。
我越過你大理石的理智殿堂,
而為它埋藏的生命珍惜;
你我底手底接觸是一片草場,
那里有它底固執(zhí),
我底驚喜。
4靜靜地,
我們擁抱在用言語所能照明的世界里,
而那未成形的黑暗是可怕的,
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們沉迷。
那窒息著我們的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語,
它底幽靈籠罩,
使我們游離,
游進(jìn)混亂的愛底自由和美麗。
5夕陽西下,
一陣微風(fēng)吹拂著田野,
是多么久的原因在這里積累。
那移動(dòng)了的景物移動(dòng)我底心從最古老的開端流向你,
安睡。
那形成了樹木和屹立的巖石的,
將使我此時(shí)的渴望永存,
一切在它底過程中流露的美教我愛你的方法,
教我變更。
6相同和相同溶為怠倦,
在差別間又凝固著陌生;
是一條多么危險(xiǎn)的窄路里,
我制造自己在那上面旅行。
他存在,
聽從我底指使,
他保護(hù),
而把我留在孤獨(dú)里,
他底痛苦是不斷的尋求你底秩序,
求得了又必須背離。
7風(fēng)暴,
遠(yuǎn)路,
寂寞的夜晚,
丟失,
記憶,
永續(xù)的時(shí)間,
所有科學(xué)不能祛除的恐懼讓我在你底懷里得到安憩——呵,
在你底不能自主的心上,
你底隨有隨無的美麗的形象,
那里,
我看見你孤獨(dú)的愛情筆立著,
和我底平行著生長!
8再?zèng)]有更近的接近,
所有的偶然在我們間定型;
只有陽光透過繽紛的枝葉分在兩片情愿的心上,
相同。
等季候一到就要各自飄落,
而賜生我們的巨樹永青,
它對我們的不仁的嘲弄(和哭泣)在合一的老根里化為平靜。
作者簡介
穆旦(1918年4月5日—1977年2月26日),原名查良錚,曾用筆名梁真,祖籍浙江省海寧市袁花鎮(zhèn),出生于天津?,F(xiàn)代主義詩人、翻譯家。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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