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芳園過訪，出示獄中諸詩，率爾賦贈(zèng)

號(hào)聲莫漫笑沈眠，我已無心戀破氈。
海國倘容飛燕侶，舊巢重認(rèn)待來年。

１

一束從廢園采來的杏花(其間雜陳的白色碎朵據(jù)
稱是夜來香)在妻的拈握中遲疑了許久：

窗臺(tái)上實(shí)無可落腳的地方了。



２

讓她們生長在各自的枝干上原不好嗎？


何必讓她們痛苦？


何必讓她們絕望、孤獨(dú)、饑渴、涕零？



妻說：
你別管。



３

窗臺(tái)，那陶罐被一束鮮花罩住深不可測(cè)的淵口。


我見不到淵底的一潭寒水了……
聽不到淵底欸乃一聲的舟櫓了……
嗅不到神農(nóng)氏從淵底裊裊升起的草藥香……

世事總是出人意料。


總要為人生妒？

……


1985

望極洇湄，香深霧煥。
好春誰見。
年年海國，慣共客懷悲惋。
看蛟宮、霓裳曳裾，量紅料紫東風(fēng)展。
伴汜人憔悴，相思無地，托根蘭畹。
莫盼。
韶光換。
只頃刻殘英，墜茵荒苑。
小山叢桂，招隱漫傷淹晚。
奈天寒、綠浸愁漪，江關(guān)費(fèi)淚思鄉(xiāng)遠(yuǎn)。
折筠枝、欲賦招魂，試譜湘中怨。

淞江舊憶年頻換，遼海才歸秋又殘。
初筮幼安龍健在，上摶蒙叟鸴交歡。
侏儒且患長饑死，酩酊能回落日寒。
更就間謠斂襟聽，朅來重蹋九逵寬。

重瀛猾夏欲窺邊，匹馬西來未入滇。
驟卷星沙摧黑獺，疇拋脂骨葬朱鳶。
羌獠舊是窮奇族，榛莽都成盜蹠天。
千古版圖揮玉斧，控弦何用策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