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臺·五年春暮為章太炎作

小徑幽花惹蝶，鄰家老樹歸鴉。
漸生新月映余霞。
籬落忽聞情話。
閑事無須多管，濁醪大可時賒。
買山快快種桑麻。
歸臥鳳篁嶺下。

戶上猶懸艾綠，尊中尚染雄黃。
兒顏隱隱虎頭王。
故事年年依樣。
須鬢添來種種，歲華任去堂堂。
酸甜苦辣已都嘗。
只是心田無恙。

花事闌珊人意倦。
仔細(xì)思量，何事可留戀。
多說春蠶絲不斷。
從來柳絮隨風(fēng)散。
莫道千金徒買粲。
換得青樓，絲繡平原幔。
一夜醉魂和夢亂。
醒來斜月平蕪岸。

又是十年去。
嘆十年、韶華如故，鬢絲非故。
驀地風(fēng)濤淹綠野，驚起魚龍無數(shù)。
對錦陌、銅駝不語。
半碎金甌還待補(bǔ)，愧深衣、皂帽春申浦。
望鐘阜，空懷古。
捫天夢里無憑據(jù)。
且安排、藏山之業(yè)，日親蟫蠹。
半畝梅邊一溪水，此計(jì)因循已誤。
怕斜照、漸昏江樹。
扶竹閑吟歸去也，又煙云、杳渺知何處。
浮一艇，逐鷗鷺。

天道吾知矣。
把群生、為他芻狗，不仁而已。
偏有靈均還要問，問了無非如此。
看事事、煙消云起。
任爾龍騰和虎跳，總偏偏、落在圈兒里。
誰勝了，空歡喜。
明知避也無從避。
忍常常、昏昏默默，這般滋味。
彼之權(quán)威如此者，只為群生如醉。
要打破、圈兒羈累。
縱者圈兒難打破，便拚了、性命須嘗試。
雖不勝，明吾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