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羅干卿燭花

弱草暗相依，么么勢力微。
偶然借風(fēng)助，并欲上天飛。
滾滾無時已，飄飄何處歸？
輕狂休任性，留到雨中稀。

五點(diǎn)二十分，
這殘暴的時間，
從世界上
拉走了我們的聞一多先生！


擦干眼淚
我要提起控訴。


——但控訴誰呢？


呵，太陽，我選定了你！



五點(diǎn)二十分，
正是你，太陽，
輝煌照耀的時刻，
為什么眼睜睜地
看著卑鄙的謀殺，
在大街上公開地進(jìn)行！



你怎么不早點(diǎn)落下去，
或者索性不出來！


讓那些暴徒們
把中國的人民殺光，
你都可以不作見證。



也或者，
七月十五日
又是下雨的日子，
跟李公樸先生死的那一天一樣？


——哎哎，霪雨的昆明
霪雨的中國呵！



然而五點(diǎn)二十分，
究竟還是白天，
是應(yīng)該由你管束的。


誰叫你帶來與黑暗不分，
而又同樣可怖的白天哪！



1946年7月

零亂春愁攪酒醒，萬花繞筆吐芳馨。
心源直接甌香館，神物宜歸墨妙亭。
瑤想瓊思工點(diǎn)染，風(fēng)枝露葉寫娉婷。
如何江左丹青手，猶隱金門作歲星。

人天凄絕《長生殿》，云雨荒唐《燕子箋》。
絲竹中年吾倦矣，愛他兒女說蒲仙。

愁城欲藉酒杯開，中有周王避債臺。
搜盡黃金空鑄淚，謗深白骨易成灰。
龍蛇起陸寧關(guān)運(yùn)，雞犬登天各自才。
欲就麻姑同語海，等閒清淺到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