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日·醉鄉(xiāng)雅近白云鄉(xiāng)

春去春來不可名。
潮生潮落打空城。
東風(fēng)一半誰輸了，夢里梅花笛未橫。
春漸覺，夢頻驚。
詞場重按酒中兵。
十分春是梅和雪，才罷南枝一段爭。

雁來人是客，雁又歸人，今尚天涯。
待尋書空字，但云羅暮碧，淡點棲鴉。
暗塵乍簌玫柱，凄調(diào)落平沙。
恨淚菊遲開，霜楓漸染，也當(dāng)看花。
登臨怕回首，記信馬東門，扶醉南斜。
遼鶴歸飛后，嘆巢林江燕，知傍誰家。
杜陵健筆猶在，吾道一龍蛇。
任寫盡殘磚，詩魂渺漠秋夢賒。

只有分離可駐顏，別時人正似花妍。
寸心留影對嬋娟。
細認朱門行巷底，閑尋芳草過街前。
春教花發(fā)滿頹垣。

罨畫屏深羅扇小。
望極星河，乞與機絲巧。
梧葉半庭金井悄。
穿針暗卜同心好。
夢欲重尋須睡早。
到得天涯，應(yīng)是云藍少。
苦恨啼螀啼不了。
月明錯認西窗曉。

1
多少人的青春在這里迷醉，
然后走上熙攘的路程，
朦朧的是你的怠倦，云光和水，
他們的自己失去了隨著就遺忘，

多少次了你的園門開啟，
你的美繁復(fù)，你的心變冷，
盡管四季的歌喉唱得多好，
當(dāng)無翼而來的夜露凝重——

等你老了，獨自對著爐火，
就會知道有一個靈魂也靜靜地，
他曾經(jīng)愛你的變化無盡，
旅夢碎了，他愛你的愁緒紛紛。



2
每次相見你閃來的倒影
千萬端機緣和你的火凝成，
已經(jīng)為每一分每一秒的事體
在我的心里碾碎無形，

你的跳動的波紋，你的空靈
的笑，我徒然渴望擁有，
它們來了又逝去在神的智慧里，
留下的不過是我曲折的感情，

看你去了，在無望的追想中，
這就是為什么我常常沉默：

直到你再來，以新的火
摒擋我所嫉妒的時間的黑影。



1944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