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發(fā)金陵·岸柳懸初旭

半畝涼云，叢篁里、危巢早換。
算小隱、清狂前夢，荒雞啼斷。
射虎直思飛勁鏃，欲魚詎肯歌長劍。
印雪泥、點點遍西南，輕憂患。
衣尚素，洗塵面。
城郭改，令威眩。
幸狂氛迅掃，金甌鐵券。
百歲難逢生日閏，五洲慣看浮云幻。
披微飔、殘暑喜無多，泠然善。

剪碎春魂散柳綿，繁紅已過杏花天。
綠陰黃鳥語綿蠻。
翠袖幾時遙入夢，畫樓終夜不成眠。
強拈幽恨寫瑤箋。

朱弦不改舊時音，觸撥前蹤怯上心。
君似游鯈仍樂水，我如窮鳥更巢林。
崇譚漸出中年味，亟去知憎惡木陰。
尚有清娛供偃蹇，尋香微意未銷沉。

又是火光，又是疼痛的槍聲
每夜他都被同樣的場景驚醒
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分成兩半
兩軍遠(yuǎn)遠(yuǎn)對壘，互相打冷槍
繼而短兵相接，展開肉搏戰(zhàn)
再后來演變成混戰(zhàn)，敵我不分
他知道這不是在回憶某一次戰(zhàn)役
而是在經(jīng)歷一場戰(zhàn)爭，某種經(jīng)驗
是以前的戎馬生涯所沒有過的
紙上談兵，被空氣與落日包圍
每一面旗幟都寫著自己的綱領(lǐng)
為不同的主義而戰(zhàn)。

他不知道
自己原來屬于哪一個階級
刀刃的兩面都是敵人，都是朋友
沒有正義與非正義的區(qū)別
只有死亡，以戰(zhàn)爭消滅戰(zhàn)爭
不同年代的兵器一齊開火，人頭
落地，倒下的都是自己的軀體
他以腹擊鼓，砍下手臂作為旗桿
推動大炮，請皇帝吃些糖衣炮彈
一些鋼鐵的家伙在他身上橫沖直撞
不斷有人從頭頂上壓迫過去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擊中了
于是倒下。

英雄末路總是很凄慘的
天亮以后，他用衣服遮掩住身上的傷口
在同事眼里，他是一個謙虛的和平主義者

1993年12月13日于西昌

雁過秣陵秋，門巷蕭疏雨落。
遠(yuǎn)處寒煙漠漠，有幾重樓閣。
今朝酒醒恨仍添，寂寞猶如昨。
桐葉紛飛亂墜，似離人飄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