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劉石語原韻

在夜行列車上我看見那些光像遠(yuǎn)古的塵埃散佚的飛矢它們在石頭的臉上墻壁粗糙的梧桐樹的背上一條黑白相間的狗？
或者像水銀流瀉在山谷中隧道里記憶深處的螢火？
黑夜的舌頭光的舌頭它們親吻著。

繡鴛鴦線停金剪。
蓮靴怯踏桃花軟。
錦巢清冷不成棲，忍深杯私勸。
銷魂禁未得，休被鸚哥偷眼。
落紅如雨送香車，最苦春宵短。

水西冷弄吟窗，月攜魂渡春申畔。
殘鷗啼夜，笛聲吹向，夢邊凄斷。
晚霽霞飛，都成詞讖，寂寥誰管。
正故山搖落，叢芳凋盡，忍重賦，衡陽雁。
時序暗驚輕換。
恨秋來、綠深紅淺。
紛紛亂劫，登高唯有，酸風(fēng)射眼。
愁滿江南，瑤箋難寄，不堪念遠(yuǎn)。
倩東籬素魄，蓬山攜去，要寒霜伴。

橋邊一株柳，長條拂地垂。
曾與伊人別，牽衣折幼枝。
幼枝今已老，黃葉秋風(fēng)早。
伊人水一方，煙波驚浩淼。
欲將三秋葉，緘封托驛書。
驛書無由達(dá)，橋上獨踟躕。

開始下雪了。
一陣又一陣風(fēng)吹著午夜的長街。
我俯身在一些冰涼的詞匯里，在一些廢棄的臺階上，看見燈盞，窗戶和賣火柴的小女孩。
多少年過去，多少個午夜里我取出腦袋中的電池。
那些運送鮮花的汽車是假的，那些在公園污濁的水面上唱歌的天鵝，也是假的。
只有雪，從少年時代就開始的雪壓斷了脆弱的樹枝。
這也是假的？
零點鐘的樹枝不愿意結(jié)出的鮮艷的果實，也是我不愿意寫下的詩。
我的腦袋空空蕩蕩，手上的電池在變軟，終于腐爛。
外面世界里的雪卻越來越大，賣火柴的女孩終于賣掉了自己，她還是沒有房屋和衣衫。
不能打開窗戶，不能在午夜的長街上背誦她的情書。
一根火柴照不亮漫長的旅途，一根火柴熄滅了一切，幻像的燈盞也已被風(fēng)輕輕吹落。
開始下雪了。
哪一條街道是漆黑的？
哪一雙眼睛看見了愛情悲傷的臉龐？
哪一個人懷抱著流淚的紙月亮？
我移動鋼筆，讓午夜的雪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