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

宋代哲學(xué)家周敦頤在《愛蓮說》中稱蓮花為“花之君子”，說它“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說它“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并且對其作了具體介紹：“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yuǎn)益清，亭亭凈植?！边@些描寫，形象而具體地寫出了蓮花的特點(diǎn)，作者對蓮花的贊美之情主要寓于對蓮花的描寫之中。《白蓮》這首詩卻不同，這首詩雖然是以“白蓮”為題，以蓮花為吟詠對象，但詩人沒有對白蓮作具體描繪，而是抓住白蓮顏色的特點(diǎn)，借題發(fā)揮，直述詩人自己的看法，抒發(fā)自己的感情。

詠物詩，描寫的是客觀存在著的具體事物形象，然而這形象在藝術(shù)上的再現(xiàn)，則是詩人按照自己的主觀感覺表現(xiàn)出來的，多少總帶有一點(diǎn)抒情的意味。以抒情的心理詠物，這樣物我有情，兩相浹洽，才能把它活生生的寫到紙上，才是主客觀的統(tǒng)一體。陸龜蒙的這首《白蓮》，對我們很有啟發(fā)。

“素花多蒙別艷欺，此花端合在瑤池”。這首小詩的前兩句是說，素雅之花常常要被艷麗之花欺侮。白蓮花總應(yīng)該長在瑤池里面。

鮮紅的太陽，照耀著透出波面的蓮花，明鏡里現(xiàn)出一片丹霞，艷麗的色彩是有目共賞的。蓮花紅多而白少，人們一提到蓮花，總是欣賞那紅裳翠蓋，又有誰專門注意這不事鉛華的白蓮！然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真正能夠見出蓮花之美的應(yīng)該是在此而不在彼。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那紅蓮不過是“別艷”罷了。

“無情有恨無人覺，月曉風(fēng)清欲墮時?！毙≡姷暮髢删涫钦f，月兒明風(fēng)兒輕花兒要凋謝，只有恨卻無情誰能了解你？

白蓮，她凌波獨(dú)立，不求人知，獨(dú)自寂寞的開放，好像是“無情”的。可是秋天來了，綠房露冷，素粉香消，她默默的低著頭，又似乎有無窮的幽恨。倘若在這“月曉風(fēng)清”朦朧的曙色中去看這將落未落的白蓮，你會感到她是多么富有一種動人的意態(tài)！她簡直是縞袂素巾的瑤池仙子的化身，和俗卉繁葩有著天人之別。

這詩是詠白蓮的，全詩從“素花多蒙別艷欺”一句生發(fā)出新意；然而它并沒有粘滯于色彩的描寫，更沒有著意于形狀的刻畫，而是寫出了花的精神。特別是后兩句，詩人從不即不離的空際著筆，把花寫得若隱若現(xiàn)，栩栩如生?；?，簡直融化在詩的意境里；花，簡直人格化了，個性化了。

《白蓮》一詩從“素花多蒙別艷欺”一句生發(fā)新意；然而它并沒有黏滯于色彩的描寫，更沒有著意于形狀刻畫，而是寫出了花的精神?！盁o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fēng)清欲墮時”。白蓮好像無情，但卻有恨，在天欲曉而殘?jiān)律性?，涼爽的晨風(fēng)吹著，無人知覺的時候，這正是白蓮的花瓣將要墜落的時候。這樣的想象和描寫是既適合作者心目中的白蓮的性格的特點(diǎn)，而且又很有情致和余味的。因?yàn)橛性姷母杏X和想象的詩人寫詩，并不是僅僅打一個比喻，借題發(fā)揮，發(fā)一點(diǎn)個人的牢騷，而是對他所歌詠的對象，總是感到了詩意，感到了有動人的地方，然后才可能寫出可以打動人的真正的詩來。最后兩句，詩人從不即不離的空際著筆，把花寫得若隱若現(xiàn)，栩栩如生。

譯文
素雅之花常常要被艷花欺，冰清玉潔的白蓮真應(yīng)該生長在瑤池里。
不管她有情也好，無情也罷，又有誰注意她呢？只能在曉月清風(fēng)的陪伴下寂寞地自開自落。

注釋
蘤（hu?。骸盎ā钡墓朋w字。
此花：指白蓮。端合：真應(yīng)該。端，一作“真”?，幊兀簜髡f中的仙境，相傳為西王母所居，《穆天子傳》有“觴西王母于瑤池之上”的話。
欲墮時：指白蓮將要凋謝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