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云“春水生”,又云“更移橙”,當(dāng)是草堂成后逢春而作,蓋上元二年也。
囀枝黃鳥近①,泛渚白鷗輕。一徑野花落②,孤村春水生。衰年催釀黍③,細(xì)雨更移橙④。漸喜交游絕⑤,幽居不用名。
(首章,敘草堂春日之景,藉以遣意。近,從囀字聽來;輕,從泛字看出。野花落,承囀枝;春水生,承泛渚。此皆天然佳句。釀黍移橙,乃閑居適情之事。謝交忘名,有澹然世外之思。末聯(lián),不唯笑倒結(jié)客少年,亦且喚醒虛聲處士矣。申涵光曰:一徑、孤村二句, 高岑秀句也。)
①《詩》:“交交黃鳥?!雹?江總詩:“野花不識采。”③《春秋緯》:凡黍為酒陽,據(jù)陰乃能動,故以麥釀黍為酒。按《語林》:王無功有四十六頃在河渚間,自課種黍春秋釀酒。④ 王洙曰:橙,香橙也。相如《上林賦》:“黃甘橙揍。”《華陽國志》:蜀有給客橙葵。⑤《歸去來辭》:“喜息交以絕游。”
其二
檐影微微落①,津流脈脈斜②。野船明細(xì)火③,宿鷺起圓沙④。云掩*初弦月⑤,香傳小樹花。鄰人有美酒⑥,椎子夜能賒。
(次章,敘草堂春夜之景,皆堪遣意。首聯(lián),將夜之景;次聯(lián),入夜之景;三聯(lián),久夜之景。末點夜字,上文皆有關(guān)束。因影落,故見流斜;因船火,故見鷺起;月為云掩,故花香暗傳。六句語平而意穿?!抖乓堋罚貉惝?dāng)作鷺,蓋因“建子月”詩句同而兩誤也。春來則雁北向,白露降則鷺飛去,其兩誤無疑。)
① 何遜詩:“徘徊檐影斜。” 沈約詩:”積翠遠(yuǎn)微微。”②古侍:“脈脈不得語。”③【吳注】 庾信詩:“細(xì)火落空槐?!雹軈钦摚浩鹕?、聚沙,須分別?;鹫怔橌@,故此詩云起沙;寒雁群宿,故后侍云聚沙。皆當(dāng)參定。⑤ 庾肩吾詩:“初弦值早秋?!雹?曹植詩:“美酒斗十千。”
-----------仇兆鰲《杜詩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