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汪季路尚書所藏米元暉湖山瑞雪圖

昨日思沃漿，今日思去扇。
豈止人戈矛，炎涼自交戰(zhàn)。
利害生科情，好尚存乎見。
欲人為善人，必須自為善。

金華北山三洞天，垂髫欲往今華顛。
春風(fēng)吹衣雨洗屐，瘦筇忽拄蒼山煙。
山高地平走幽澗，根終石上森楠梗。
步從飛橋瞰石洞，崖色閱世知幾年。
風(fēng)痕霧跡化異物，龍首昂左尾右旋。
就中暗穴如蟆頤，急水瀉碧鳴媧弦。
逆流束炬照徙涉，肩背擦石行拳攣。
水窮路夷內(nèi)景得，以炬交燭窮幽玄。
細(xì)紋蹙波涌浪攔，皓彩凝雪飛霜鮮。
大為獅子虎犀旬，瑣碎亦復(fù)蜂屯然。
蜿蜒雙蟠角尾具，一一玉爪拿蒼堅(jiān)。
穹龜負(fù)甲色深墨，長蛇白質(zhì)相縈纏。
鐘能鐘聲鼓能鼓，不假樅筆和誰懸。
直欞斜檻藏湢室，短畦長町移原田。
青云白霓五色霞，笑畫敗絮留丹鉛。
中途經(jīng)過最深省，伏身低眺洞口泉。
空明一紅線隔遠(yuǎn)見，秋蟾浴海光嬋娟。
左巖袈衣頗橫亙，疊摺眾皺垂蹁躚。
自余神怪不可枯，似鑿非鑿鐫非鐫。
出登山腰叩中洞，外視石井聞潺潺。
入深踏險(xiǎn)思縋綆，長竿揭炬后且先。
水簾可俯心為悼，到此十九歸言遄。
嗜奇不憚歷磊砢，足以目故差輕便。
翻身卻望水簾處，銀河天落懸吾前。
常情疑復(fù)下百尺，積水定作神龍淵。
石乾徑辟卻易進(jìn)，玉筍拔地修而圓。
宜為淵處乃為屋，亦可摩蘚題新篇。
同游怪我久未出，笑謂豈欲井底眠。
林幽風(fēng)起日已晚，猶睨高洞山之巔。
薪蒸可買樵我導(dǎo)，不遠(yuǎn)數(shù)里仍攀緣。
傍從石壁入深坼，如鐵戶限瓊為榜。
儼然海相掛珠絡(luò)，熟視始信非夸傳。
左為朝真正面入，便想笙鶴遨群仙。
云霞波濤仙衣裳，奇詭豈必下洞專。
歘然修梁架巖起，左右蒼白龍形全。
望中極底勝漆黑，雙扉隱隱啟半邊。
天光一道燭扉內(nèi)，知此明罅從何穿。
霤深壁峭不可往，安得插羽如飛鳶。
嗟余茲游尚牽俗，身所驟歷辭難宣。
但思乞水學(xué)坡老，洗眼看字消余年。

鏡破人離何處問。
路隔銀河，歲會知猶近。
只道新來消瘦損。
玉容不見空傳信。
棄擲前歡俱未忍。
豈料盟言，陡頓無憑準(zhǔn)。
地久天長終有盡，綿綿不似無窮恨。

對一說，五教三乘盡該攝。
龍宮海藏任縱橫，水底泥牛吞卻月。

烈風(fēng)大雪吞江湖，巨木摧折竹葦枯。
烏鳶瑟縮墮地死，豈復(fù)能顧卵與雛。
棘枝拔出亂石罅，凜凜生氣獨(dú)有余。
耐寒兩鵲亦異稟，羽族有此山澤臞。
神凝氣勁中自足，不待晴日相鳴呼。
深知畫手亦怪偉，用意直刮造化爐。
氄毛雖細(xì)爪翮健，落筆豈獨(dú)今所無？
我評此畫如奇書，顏筋柳骨追歐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