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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火狐從雪原馳過將山野劃出一道流血的傷口也許這是潛在的貼近本能的傷害就像風不能不在草尖上舞蹈與寂靜相鄰,是因失血而蒼白的憂傷淡泊了優(yōu)雅且有節(jié)制的情感眼含古老的液體洗刷晝夜便澆熄了瞳仁里兩堆焦灼之火為狐仍然漂亮著,像燦爛的謊言誘惑將我?guī)朊菜破届o的暴戾哦,你虛假的火,施展魔術(shù)的紅布迷茫中我計數(shù)你謎一樣的足印一滴埃利蒂斯的雨淹死了夏季。
  • 在水干涸的地方留下赭紅、黛綠與枯紫水在墨跡的空白處流動一些花朵在紙上盛開樹在色彩中綠意紛呈根深深扎進虛無,枝干由于水的浸潤而發(fā)黑這是秋天的樹林在暮靄中昏晦暗淡它把自己交給一只淋漓揮灑的手將風景罩上一層孤寂與迷離可誰能砍下這林地的一角是裁紙的刀還是畫家的筆當樹木用傷口吻著刀斧一些樹被磨成紙漿而另一些樹已成為灰燼山林一片一片消失動物在裸露中奔走于是野獸變成野味一位身披獸皮的畫家用餐巾紙抹拭著嘴唇再用羊毫與狼毫描繪動物與山林的影子紙上,仍留著樹木與草漿的氣味有如山林的尸布生命在死亡中制造虛假的生命只留下亂真的線條、色彩與墨痕哦大自然,面對天滅絕的族類或許,我們只能在畫幅中探究虛假的生物學......
  • 之一是誰在那里撕扯我的聲音?
    藏在暗處的手指,讓靈魂陷落,讓一顆單純的心顫栗如風中抖動的水。
    寂寂炸裂刀子將昨天割碎,游刃于敞開的空間喔,從熱切到冷漠的距離并不長久子彈穿透假設(shè)的虛無卻在我的心壁傳來一聲尖叫啊世界,當邪惡匿伏于人的軀體之中傷害沒有原委,只是欲望只是在恐懼和孤寂中尋求殘酷的歡樂面對卑瑣,我能說些什么?
    只能從嘴角殘存的微笑默對冰冷盡管煩惱時時從寂靜中溜出來和我傾心交談,盡管一聲嘆息能把人撕成兩半可你不能第二次殺死我。
    只是沒有安寧了可我沒有一點一點積蓄痛苦的嗜好將悲哀如數(shù)奉還,人,是否需要耐心地忍受襲殺,敵視與痛楚,象被蟲豸穿透的葉片?
    讓我們假裝忘記種種善舉與惡行陌生如路人。
    可我終不明白,人怎么會變成這樣!
    注視,用眼眶間含水的光線一顆意想不到的火星,燃起的火會怎樣把淚水燒干,可光亮和熱力裹不住灰燼是命運麼?
    一種無意的介入成為死死的糾纏你瘋了。
    真的,如果無法排遣的痛苦能轉(zhuǎn)嫁他人那就把痛苦轉(zhuǎn)嫁給我吧。
    不過你要與語言離異不要讓一個瘋子咬出一群瘋子是的,我是如此喜歡野獸的不茍言笑,那是一種純粹甚至鐘愛一只蚊子,它在吸我的血時從來不聲不響其實,是與不是都沒有什么,在一種竟逐中什么是獲取,又有什么是失去,也許,這一切只存在呼吸的平和與喘息面對傷害,默然地舔著自己的傷口不是懦弱盡管,在寫一封信時,為往昔細小的熱情感動為一聲真誠的問候而心悸,手足無措這一切都源于承重和靜默中涌起的悲愴喔,純凈與熱情已顯得多么遙遠世界,被分解成無數(shù)小小的空間就象熟悉又陌生的鄰居,察肩而過沒有信任,也無須逃避……可我終不明白,人,為什么懷著恐懼睇視又竭力制造恐懼,覆蓋自己的眼睛鄙視邪惡,而邪惡的魅惑滲如血液已不可挽回哦,寂靜那么脆薄,被引爆的聲音擊傷過于細密的裂紋已無法彌和。
    也許不必浪費靈魂了,縱然,我可以無視丑陋卻不能不驚異于鮮見的無恥靜靜地從破碎中走出來吧,時間的圓臉在鐘擺中吊著沉重。
    我無意在滴答聲中尋覓什么消解憤怒,沒有祈求,自己不再壓迫自己可人能拒絕生存麼?
    在天空與大地之間在囂叫與沉默的縫隙哪里會是精神的家園?
    之二我愿意以靈魂的寧靜傾聽歌聲打開心胸接納蹣跚的音響茫然的吸取,置身純凈且溫潤的世界一顆心像醒來的小獸睜開了雙眼哦歌聲,你為什么驚擾這冬眠的心房讓孤寂走失而又于瞬間迷途氣流波動,致命的音樂盈滿空間有如天使在輝光中緩緩降臨率真且熱烈。
    縱然我沒有一雙穿透聲音的眼睛可莫名的火焰已在迷蒙中化為灰燼哦,驚愕。
    傾慕。
    血液的波折也許完美的意念只能是焦慮隱身于虛妄可你無法抑制一種磁力的吸引又有誰能禁止花蕾的開裂?
    不安的日子寧可相信他人,卻無法相信自己縱然戀人的嘴唇是一朵罌粟,吮吸的人愛是一種疾病,又怎能禁戒和隱忍?
    甚至你已無法躲在衣衫的背后只能在感覺中感知魅惑、撫慰與哀傷成為夢境,成為目光中漸次消失的影子戀人,你可曾感知呼吸的迥異?
    當血液將脈管燙傷,滲出肌膚人,為什么會在血色中遺失,讓聰慧變得愚蠢?
    被淚水淹沒,自己也流成淚水任性地流淌。
    可火焰常常蘊含在液體之中你可曾看見淚眼迸出的火星酒漿在臉頰敷一層淡淡的紅暈?
    時間老去,可愛情永遠是新鮮的藏在瑣碎里,一聲親切微小的探詢都會帶來從未有過的溫煦哦,想象中的完美,虛擬的純粹愛情其實是一種不幸,罩在歡愉的外殼里當追憶成為永久的傷痛,相戀的人承受的是幸福還是殘酷?
    哦,沒有聲音的語言。
    具體的發(fā)現(xiàn)拆除隱秘和遮蔽,有如赤裸的嬰孩我看見精神伏在肉體之上痛哭人,成為自然的存在,季節(jié)傾倒化為波動、滑落、聳起在一個頂點之上懸浮、灑落像音樂支撐的噴泉。
    那是多么的美妙與圣潔可命運,你喑啞的流浪者,世界之闊大卻無法保留一個充實的瞬間;
    一千只手也捉不住一滴水。
    當它破滅,滲入泥土是悵然流逝還是一種圓滿的歸宿也許,理解和誤解都過于沉重了情感陷入極至,執(zhí)著與專注便成為脆弱,成為無法避免的傷害透明的稚嫩,讓人心動讓人手捧著無奈也只能無可奈何哦生命,當靈魂不勝肉體的重載我何需不需要酒的拴束?
    讓人在自己軀殼邊緣搖蕩,以軀體的墜落托舉靈魂,以誠摯與純粹?
    哦夏夜的雷雨,倏然而至的雷雨當你擊碎郁悶,大地滿面淚水相戀的人,為什么又要以哀傷唱那首熱烈且貯滿純情的歌曲?
    之三你能聽懂無聲的歌唱嗎?
    當音樂回歸為鳥鳴,風止于林稍,你會不會在一朵浪花的激情中背棄海的狂燥?
    貝死了還有什么在殼體中生存?
    波紋纏繞的聲音在耳邊轟響,那是誰懸置的奧秘?
    真實困擾著虛無,虛無中卻有真實存在遠離目光之外。
    可我相信一種冥冥中的博大,浩瀚的容納我的靈魂已生出金鳥的羽毛,懸浮于水卻沒有被水打濕。
    哦,空朦的霧界當指尖迷失,沉醉中肉體已失去重量是的,我愿意植根于自然,和一只螞蟻交談關(guān)注蜻蜓薄弱的翅膀,為草叢中的青蟲透出的聲音而生動。
    哦久違的氣息淡綠的聲音,一只失魂落魄的鳥會不會在我的發(fā)絲間筑巢?
    誠然我會洞悉寧謐,心象一面鏡子豎在胸體之中堅實地無法外逸。
    可我相信,一切奧秘仍在奧秘中存在著,也許我只能觸及虛幻的詩行,在漢字的真實之外尋求靈魂的撫慰可這世界何者為真,何者為偽?
    誰會是我,而我又在哪里?
    哦世界,我的目光投向古老的元素當河流、樹和草還原為河流、樹和草、虛空、土壤,于原初的赤裸中我尋覓簡樸的真實。
    也許我只能默默傾聽風的聲音,水與火流動的音響和土地的呼吸讓血液以酒的醇度冥想,蕩滌精神駐足于天籟,讓自己隨意流淌成為純粹的氣息,無形的魂魄在發(fā)現(xiàn)中凝視,以牙齒噬咬自己的嘴唇無法言說,心靈已被闊大的寂靜吞食可人能逃離自己的存在嗎?
    生命與血如何能分割?
    又有誰能替代別人活著神祗遠逝,成為真切的虛妄,偶像僵硬當泥胎在香火的繚繞中觀火,石頭支撐廟宇在堆壘中成為石頭,是不是一種自身的超越?
    可我依舊注目守望的星辰,輕盈的搖曳為洞穿天宇的第一顆淚珠而驚悸甚至為五瓣丁香的言說傾倒。
    可花瓣那芳香微辣的五指,能否把握幸福?
    哦,遙遠的呼喚,無法背棄的命運人,多么需要拯救重濁的肉體多么需要拯救比骨骼更為堅硬的撐持。
    哦世界你并不只是罪惡與苦難,在困惑與寧定中再跨一步,你就會遇見真實的自己閉合雙目吧,將懊惱與歡樂,恐懼與悲哀遮覆在眼簾之內(nèi),隨毛孔逸散忘卻便是回歸,是一種古老的重逢睜開第三只眼睛凝視,一切沒有分別純凈與素樸都負載原始的真涵將漢字一顆一顆拋入水中,連同蒙塵的心一起洗滌,用鮮活的呼吸砌壘詩歌吞吐從未有過的聲音。
    也許,這是另一種苦難生命本真的呼號穿越時空博大的回聲,正在濃密的脈管中延伸……
韓作榮 []

韓作榮(1947~2013),筆名何安,黑龍江海倫人,中共黨員。1966年畢業(yè)于黑龍江農(nóng)業(yè)機械化學校。1968年參加工作,歷任工人、解放軍工程兵戰(zhàn)士、排長、師政治部干事,轉(zhuǎn)業(yè)后任《詩刊》編輯,《人民文學》編輯、副主任、主任、副主編、常務(wù)副主編、主編。中國作協(xié)第六、七、八屆全委會委員。2012月4月當選為中國詩歌學會常務(wù)副會長,2013年6月當選為中國詩歌學會會長。2013年11月12日凌晨因病醫(yī)治無效在京逝世,享年6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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